What if I did do something not right in terms of righteous courage? (4) Blowing in the Wind 轉頭過去,假裝沒看到。
26-Nov-2010 6:50pm
這幾個月來真是世事瞬間變遷之快速,每天幾乎都有不同事情,大翻轉,或完全出人意料。這些天發生的一些事,由於昨日爆開來,讓我竟然開始對我們的家庭幫手起了警戒心,有著很強的懷疑猜測與防衛心情。甚至跟Deepak說,他的早餐最好不要讓她處理了。Deepak說可能嗎?真的下毒嗎?我說我不知道,只是情勢彷彿很詭譎,完全不知道可以信任誰,我只是覺得小心一些比較好。類似像這樣的想法等等,真的很不好過。
我發現我不可能過這種要去懷疑別人,揣度別人的心思意圖,老是要防著別人的這種生活。這些是毒藥,侵蝕著我的身心和精神靈魂。才不過一個下午傍晚如此的心念,就讓我痛苦不堪。那是非常顯而易見的痛苦,我發現我的生命迅速凋萎,走向黑暗死亡,身體肌肉因為防衛感整個都緊縮起來。我真無法理解何以有人可以如此過活著,那簡直生不如死。要我這樣過活,乾脆殺了我算了。如果一個環境讓我必須這樣過活,我一定毫無猶豫就遠離,不說二話,我不會讓自己生活在這種受毒藥侵蝕的環境中。
我想起了基督山恩仇記,前一陣子在電視上看了這影片。仇恨讓一個人活下來,可是最後行使完復仇之後,他是不快樂的,也沒有滿足感,反而有種莫名的失落感。他的靈魂已經被仇恨佔據啃蝕了。
老實說,我都一直還在觀察著自己,我真的不知道我做對了或做錯了。Deepak一直在對抗著不公不義的邪惡能量,我到底該怎麼做才對呢?如果是我自己一個人,我絕對就是離開了,不去碰觸這些人。可是另一方面會懷疑著自己,就是像自己這樣的人,才會讓社會上的這種黑暗能量理所當然地公開吃人。我是同意Deepak這樣的看法,但是我會怎麼做呢?
我真的能夠做什麼而讓這些人學到教訓嗎? 我會願意讓自己充滿負面能量地先陪葬了自己的身心靈,以達到這樣的目的嗎? 我有那種視死如歸的勇氣嗎?
我發現,我沒有。我不是大菩薩。如果我自己身心靈能量不好,我只想先照顧好自己。
如果很肯定我這樣不顧一切葬送自己的身心靈而能夠真的教訓到這些人,或許有百分之八九十,我會願意。不過我的前提需要是,自己能夠讓自己的身心有某種程度的不受外在負面能量影響下,才願意百分百去做。
寫到這裡,真是讓我嚇一跳。原來我真的這麼沒有道德勇氣,我在乎的是自己身心靈能量的安頓。
或許Deepak說對了,Perhaps I am not his woman. 當他非常痛苦地被孤立與受到誣陷指責時,他多麼希望身邊親愛的人能夠支持他,對我說,如果我期望的伴侶是軟弱怕事逃避的人,那麼,絕對不是他,那麼,我也不是他的女人。
Deepak說百分之八十五的公然霸凌事件,在現場,眾人是袖手旁觀的(so called by-standers),無人出來譴責或阻止公然霸凌。他說起去年我們在台北敦化北路上台北巨蛋外面發生的事件。一群人圍著一位穿著佛教出家人衣服的人,以身手肢體語言譴責她不孝邪惡要墮地獄等等,她被形勢迫著跪在地上,就只是跪著向前方不斷頂禮著。
在那現場,上百人就坐在那裡用餐,大家看著都沒反應。後來Deepak忍不住走過去瞧那陣騷動是發生了什麼事,才發現他們圍著她,以語言肢體怒罵她。Deepak走入那人群中,跪在那位比丘尼(或者是沙彌尼?或者是什麼?搞不清楚,因為後來她說她不是出家人。不過她當時是穿著中國佛教傳統的僧服就是了。)對面,伸出雙手要扶她起來,試圖協助她站起來,不要被困在群體霸凌中。她可能因為戒律關係,馬上把手縮回,有被嚇到的樣子。跪在那裡的她,神情不是很自在,有種侷促不安。那當中我走過去,蹲下來對著她,看著她的眼睛,說,「法師,已經結束了。妳可以繼續走妳的路了。」她看著我的眼睛久久,有幾個片刻我見到似乎有淚水在她眼裡轉著。
Deepak對著那群人中的帶領者說話,說他們應該尊重他人不同的信仰。我要扶著那位法師起來,她婉拒,自己站了起來。她跟我說,她只是在償還一些東西,然後又說她不是出家人。我沒有多問,確定她沒事後,就離開現場了。
Deepak說,就像這樣,這種公然欺凌惡霸他人,所有旁觀眾人都不管,沒有人出來阻止。就是這樣,才會讓這些人得寸進尺,惡行更加蠻橫理所當然。另外也像有名的事件,被強暴的女人因為受驚與痛苦而當場大聲尖叫掙扎求救,卻被人們指責她為什麼製造這麼大的噪音擾人,於是如此強暴事件就這麼活生生發生在眾人眼前而無人出面加以阻止。
26-Nov-2010 9:24pm
剛才和Deepak不知怎的又談到了我們之間的迥異,不禁又難過得流淚。
問Deepak說,這是你第一次如此對抗這種邪惡不公不義勢力嗎?
他說當然這不是第一次。他這一生從小到大都這麼做,任何違反他的信念原則的事情,他不會屈從。高中因此被嚴重鞭打,在劇痛中,他也絕不改變他的原則和信念,絕不屈從於權威而說出違反他信念與違背他良心的話。軍中服役時,堅持反對戰爭和核武,被送到精神科醫師那兒。結果那精神科醫師和他談話之後很喜歡他,二人成為朋友。然後在大學任教時,與校方行政人員理念不合,因此他們沒有發給他終身聘書。他辭掉工作,當時學生數千人集體遊行,抗議他受到不公義的對待。這種學生為某位老師挺身出來集體遊行抗議,在那學校可是空前的舉動(可見Deepak多麼受到學生愛戴)。還有更多更多……。
他說難道我以為如果有人這樣對待我,他會坐視不吭聲嗎? 我說當然不。
他說他仍然很訝異,從這次事件中,發現到我們二人的迥然不同。
他說,我一直都想死,不敢活。可是,對這種事情,卻想就這樣走開。
我說,我不怕死,但不願意是這樣子的死法。
哭了很久很久。
我說我很抱歉,讓他很失望,我沒有像他那麼勇敢。
他說,只是我那種不涉入,事不關己的旁觀者能量會削弱了他的力量。他最心痛的是,人們假裝沒看到,明明事實就那樣,人們卻頭撇過去,假裝沒看到,假裝事實不存在。
我問,那你是要我出來戰鬥嗎?
他說,他知道那不是我的本性。
他說,終究是孤單一人。
我說,正因為如此,我待下來在你身邊。
他說,恐怕我是忍受不了了,已經到達極限了。 他說,他並不笨,他並非不敏之人,怎麼會不知道我已經受不了了呢。
又一陣久久之後。
我說,這是很奇怪的。我不怕死,對於病痛快死掉,沒有恐懼。可是對於現在這種情況,我卻不願意戰鬥。他怕死,對於身體這裡病痛,那裡病痛,充滿了恐懼,可是他卻願意為這種事情戰鬥到死。
他說,我說的沒錯,確實是很奇怪。
久久之後。
他說,當人真的活出他自己的真實時,就很難和別人連結上。
我不懂。
他說,因為關係是需要妥協的。可是,當你就只是活出你的真實時,怎麼可能妥協呢?
我懂了。
他說,為對抗不公不義邪惡勢力而戰,這是他的真實。而不戰是我的真實,他需要尊重我的真實。
PS. Deepak其實一直對生死看得很開,他那時候就對自己的動脈瘤不處理,想任其長大到某個程度,自己就順著那因緣死亡。但是不知為什麼,自從我們生活在一起後,他卻對死亡開始在乎起來。其實我一直知道他想照顧我,那如果我不想要他照顧我呢?近日一二次跟他談起這些時,他說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如此。嘿,他有時還真忘記了喔。我問他,如果今天他自己一個人,他會如何過活?他回答我,如果我跟他分開,沒跟他去印度,他大概就會回復和我在一起之前的生活方式,自己一個人,四處流浪遷移的生活。有病痛就任它去了,不會去處理了。他說,如果半年後沒有收到他的任何連絡消息,就表示他已經離開人世間了。所有他的東西,完全由我自由處置。我聽這些,都很難過,即使是現在提筆記下,淚水仍不自主流下。